“深夜食堂里的食物并非A级,通常是夜猫子或者红灯区服务者吃得较多。”谈及这几年在中国长盛不衰的同名日剧,长年侨居日本的作家李长声直言不讳。
6月14日晚,李长声、姜建强、亦夫、万景路四位旅日作家共赴广州联合书店,为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日知豆文丛”集体站台。这是一套探索日本文学、风俗、市民生活等社会百态的丛书,包含《川端康成与中国易学》《日本式中毒》《扶桑闲话》三本。
“日知”语出顾炎武等近代学人,延及近年,关注日本、试图理解日本的风潮仍不减。在日本的出版物中存在超小型本,称为“豆本”,本文丛名中的“豆”字由此而来。日本战后最早开展现代中国研究的代表性学者竹内实曾经说过,中日之间,“友好易,理解难”。对于中国人来说,日本始终是绕不过去的存在。
三位站台的作者中,万景路侨居日本二十余年,文章见诸报刊十余年,可谓写日本的行家里手。他的文风辛辣调侃,对日本人的国民性颇有见地;姜建强自上世纪90年代留学日本,一直致力于日本哲学和文化的研究,已出版《另类日本史》等多部研究日本历史和文化的专著及通俗作品;亦夫与上述两位作者不同,创作以虚构文学为主,以长篇小说《土街》和《媾疫》鹊起文坛,也是岛田庄司小说的译者。
围绕深夜食堂、Muji无印良品、日本留学生生存状态的变化,三位旅日文人抛开“日知豆文丛”本身,提供了一场漫谈式的观察。
日本人也跳广场舞
时代周报:上世纪90年代,张丽玲拍摄的系列纪录片《我们的留学生活》记录了在日的中国留学生的日常,在国内引起轰动,争议也很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日本华人、留学生的地位发生了什么变化?
姜建强:我来日本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年来,中国人在日本的地位和状况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个变化首先是中国有钱了,经济发展了,日本在这方面改变了过去的很多看法。以前我们去日本的时候,身上没有钱,日本从经济上看不起中国。现在,中国年轻一辈来日本,不缺钱,不但不打工还消费,日本人不再歧视中国人了。但在根子上,文化政治上的歧视还是存在。
李长声:像我们这一代去日本的时候,打工挣钱养家—还要养中国国内的家。现在不一样啦,像万景路的孩子,在日本读书,是由父母供的,整个时代发生了变化。我们这一代也老了,很多人跟我的岁数一样,在日本到处参加合唱队、同学会、跳广场舞,过的日子跟在大陆差不多—当然,我们不能在广场、大街上跳。
时代周报:李长声老师曾经说过,日本人对政治其实不太关心。
李长声:我在日本的大学教过一段时间中文,发现日本小孩对中国真的不了解,对日本政治就更不懂了。我曾经问他们将来准备怎么去中国旅游,他们回答说:“中国人现在不是见日本人就打吗?”其实都是媒体宣传的。
亦夫:总体来说,日本人对政治不大关心,老百姓(行情603883,买入)就是过自己的日子。有一次,我看到一位日本老画家在画画,就说“说实话,你这画很差”。他问我是哪国人,我说“我不能告诉你,我一告诉你,咱们就开始探讨钓鱼岛了”。他说“哦,是中国的!”日本人基本不关心政治。
MUJI:穷人买不起,富人不屑买
时代周报:这两年,中国突然兴起了松浦弥太郎热,很多年轻人迷上了松浦弥太郎宣扬的那种生活和消费方式。在日本,松浦弥太郎也拥有同样的知名度吗?
李长声:松浦弥太郎在日本不是名人。我知道的是,他是被一些国内的出版社推广起来的。中国人的观点跟日本人不大一样,有的时候我们在日本久了,可能更偏日本观点。就好像日本的作家岛田庄司,一直没在日本得过什么大奖。他的伟大贡献在于培养了一大批所谓的“本格推理小说家”即京都的那一帮作家,但是他本人作为小说家,不是很出名。
亦夫:岛田庄司在日本早已过气,在中国却还很火。中国人过去没有这种先锋,推广一得力,就火了。
时代周报:Muji无印良品正在中国狂飙突进地大开分店,在穿衣风格上,中国人认为它代表了一种典型的“性冷淡风格”。日本人也这么认为吗?
姜建强:“性冷淡风”也是商业炒作的结果,这个概念在日本是没有的。所谓的“禁欲”风格,日本也没有。
亦夫:在过去,无印良品其实是无名小店,一直没火起来,价格也一直没怎么变。
我对无印良品比较深刻的印象是它刚建立的时候。对我来说,一款衣服需要具备三个要素:材质、做工、款式。无印良品特别好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品牌”,风格很简洁。但到了中国,无印良品反而变成了一种“品牌”。
李长声:无印良品的价格在日本属于“不上不下”,穷人买不起,富人不会买。很多品牌都是中国人包装的再推广给中国人的,在这方面,中国人比日本人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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