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茅盾文学奖得主刘醒龙酝酿多年的长篇小说《黄冈秘卷》全国首发。
刘醒龙在小说中借湖北的一个小县城,容纳了近乎半部近代中国的历史。和《圣天门口》中对现代革命历史起源、历史主体的还原一样,《黄冈秘卷》继续关注现代性在中国的落地生根。
叙事: 追溯一种地方性文化的根
在中国教育界里,黄冈秘卷甲天下。身为黄冈人的作家刘醒龙推出《黄冈秘卷》,很多人会马上联想到这可能又是一部关于中国教育的文学作品。其实不然,刘醒龙不过是巧妙地借取了民间风行的黄冈秘卷的由头,进而大张旗鼓地铺展或演绎出了一部二十世纪黄冈地方文化的秘史。
将军之乡,状元故里。黄冈大地人文品格与众不同,历史上的“五水蛮”留给这块土地的人们别样的血脉:壮心与诗意并存、贤良辈出。明清两朝各中进士二百七十六员和三百三十五员,革命战争时期诞生两百多名开国将帅……春野秋山,长留圣贤风范。
中国著名文学评论家於可训评价说:“我不能说黄冈是天下最神秘、最富传奇性的地方,但黄冈又确有天下人都知道的神秘和传奇。只是这些特别的神秘和传奇,往往都经过了书写和传说的改造,因而人们所知的不过是一些梗概和符号。在这些梗概和符号之下隐含的一些具体的人事和精神气韵,才是黄冈真正的神秘和传奇之所在……《黄冈秘卷》的家族叙事形式不在追寻家族的荣耀,而在表现刘氏先人的勤谨耐劳、忍辱负重、正直忠勇、执拗端方的品质,这样的家族叙事旨在追溯一种地方性文化的根。”
人民日报海外版文艺部主任刘琼认为:“ 刘醒龙保持了一贯的清醒和准确——即便是故乡书写,也保持着问题意识和忧患意识——这是他作为一名理想主义写作者的重要特征。在《黄冈秘卷》中他架构了一个复杂的裱花蛋糕,试图并也确实深刻地画出了人事物的人文坐标。”
追求: 家族叙事中的文化密码
小说中的主人公老十哥刘声志是千年黄冈地方文化传统的传人,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黄冈传统文化人格与现代革命文化人格的有机融合或奇妙塑形。即使到了小说中“我们”这一代身上,不论置身于何方,血液里始终流淌着不服输的硬骨头精神和近乎偏执的“一根筋”特性。所谓“一根筋”,说的是黄冈地方文化人格中的一种坚韧、一份执着、一片忠诚、一腔孤勇。这种宁折不弯的强大人格传统甚至改变了杜牧、王禹偁这些外来者的文化性格,尤其是给活络善变的苏东坡注入了新的文化人格力量。
《黄冈秘卷》呈现出的,是一个家族内部的血脉、基因不同程度地转化为某个姓氏的心志、人格倾向以及家族小传统,甚至某种程度地造就了万古千秋的故乡文化。
缘起: 讴歌乡人壮心与贤良
就小说创作的缘起,刘醒龙坦诚:在这部长篇小说里,用了“我们的父亲”这种特别的人称。2012年深秋,父亲在八十八岁上病逝,这个年纪也算是高寿了,在我心里还是没有丁点准备。这个准备不是说后事什么的,而是自写小说以来,一直觉得父亲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很精彩的小说,至于是不是真的写写父亲,我并没有认真想过。为“父亲”树一尊令我们问心无愧的文学雕塑,理应成为与“父亲”最亲近的“我们”的天职。
关于新作的点睛之笔,刘醒龙告诉记者:“我首先要提起人们重新回忆,黄冈大地人文品格的与众不同,历史上的‘五水蛮’留给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别样的血脉,也是因为‘五水蛮’恶名远播,才有当年朝廷将失宠与失意的杜牧、王禹偁、苏轼等人贬谪到蛮荒之地的黄州,这种历史的恶作剧,无意之中将黄冈这块土地打造成壮心与诗意并存的贤良辈出所在。一个小小村落中人的壮心与贤良,是这部小说的筋骨。”
对话刘醒龙
广州日报:起《黄冈秘卷》作为小说名字,您的用意是什么?和黄冈中学有关吗?
刘醒龙: 前几天,我去黄州安寺,送去他们约我撰写的《黄州安国寺重修记》文章及书法,其中有句话说了这样的一组数字,安国寺旁边的青云塔又称文峰塔,明朝万历二年建塔之后,明清两朝,各中进士二百七十六员和三百三十五员。春野秋山,必留圣贤风范。黄冈中学的赫赫声名,应当有着源远流长的根脉,《黄冈秘卷》的言说,都是这类风范的延续。
广州日报:2014年出版的《蟠虺》,让文坛对您的小说能量惊讶不已。2018年的《黄冈秘卷》像是又回到读者习惯于你的乡村了,是不是这样?
刘醒龙:小说中的乡村与城市,是在时光中前行的。同样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黄冈或者黄州,九十年代写起来,与八十年代写的会不一样,2000年以后又会与九十年代不一样,到了2010以后又不尽相同。用我现在的状态回看过去,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与从前的看法有了变化。而用写过《蟠虺》的笔,再来写《黄冈秘卷》式的乡村,气韵与筋骨都要有新意。“我们的父亲”作为来自基层、又回归基层的“革命者”,其自发与自觉到底是来自哪里呢?书中是在一篇《绝命书》的影响下,并且毕生受着影响,而走上崭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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